徐云瑞和徐永明两人虽是同时从都城出发,但他们本就两看相厌,加上一个去永州、一个去方州,又各自心怀鬼胎、互相提防,一出都城地界,两人便分道扬镳了。

    永安军在永州州府外,驻地选在了一座小山的山腰,结构十分简单,只有军队住宿用的军营、操练的校场、射箭的靶场、囤放粮食、兵刃和药品的库房,以及在库房边沿设置的厨房与军医营帐。

    别的地方徐云瑞还没去,但只光看军营和校场,实在是有些寒酸,与徐云瑞所带的京畿营完全不能相提并论。普通军士一个帐子里睡了十人到二十人不等,薄板大通铺,每人一床硬邦邦的薄被,晚上休息全靠一身正气御寒。

    就连永安军最高将领,永安军都尉的营帐,也只比普通军士的稍微厚实些,里面的布置同样简略得很,只多了一张木案,一床绒毯,再加上徐云瑞坐着的座位下,多铺了一张白色的老虎皮。

    “末将永安军都尉张思睿,见过王爷。”

    一个年轻的男性乾元跪在下首,他看上去至多不过二十五六,着一套银色铠甲,铠甲已经有些旧了,但看得出很受人珍视,被养护得十分仔细;他的头上戴着亮银发箍,发箍正中央嵌有一颗蓝色的宝石;马尾高束、黑发如瀑;鼻骨高挺、剑眉星目,虽行了大礼,但仍叫人觉得脊背挺直,一副铮铮铁骨。

    徐云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,心下不禁也感叹了一句“好俊的儿郎”。

    都城里的好看的人物不少,坤泽之中,明艳如长阳公主、温润如叶明玉、娇俏如姜律,就是被徐云瑞嫌弃的陆佳泽,也能夸一句样貌秀丽;乾元里,文雅如沈思贤、风流如沈双瑞、清隽如白若松——

    但像是这样张思睿这样的,倒是一个也无。

    他抬了抬下颌,沉声道:“本王知道你,你是……老师的三堂兄……是也不是?”

    张思睿一怔,英俊脸上露出了些许茫然的表情:“王爷的老师?”

    徐云瑞便笑了起来,他现在总算明白过来,怎么那些老头子那么爱拉关系托人情,你瞧,这不就有话说了么:“镇南侯府,张云楠。”

    张思睿恍然,他有些尴尬道:“王爷抬爱,大小姐是侯府嫡出……末将……按辈分来论,的确算是大小姐的堂兄……不过已经疏远了许多了。”

    左决明与宋禾站在徐云瑞身后,暗道这张思睿果真是个脑子拐不过弯的武将,这么好的机会,竟也不知与徐云瑞拉扯上关系。

    徐云瑞却不恼,他拍了拍手道:“管他呢……总之,她是本王的老师,你也就是本王的老师了。”

    张思睿连忙拱手道:“末将不敢!王爷是千金之躯!末将身无长物,实在担待不起!”

    徐云瑞拍了拍身下的老虎皮:“这可是你打的?”

    张思睿大约是有些憨的,顾了后一句就忘了前一句,他愣愣道:“是……末将无意猎杀山中野兽……可早些时候,永州大寒,这只白老虎跑去了山下农村,伤了两条人命……永州府兵不肯出手,百姓便来了永安军……末将便带领兵士,将其打死了。”

    徐云瑞挑眉:“能打死老虎,这还算是身无长物?”

    张思睿显然是说不过徐云瑞的,他看上去有些焦急,可话到了嘴边,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
    徐云瑞又道:“本王早些年,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上,曾经拉开过二石弓。”

    张思睿便又傻傻顺着徐云瑞的话去说了:“是,末将先前听说了……说王爷不仅能拉开弓,而且百十步外拉满弓弦,正中红心,能入木三分。”

    徐云瑞摇头晃脑道:“本王听闻,永安军以弓箭手所著称……也不知本王这水平,在永安军中,能排上第几?”